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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靖】观音桥 上

胡八一×萧景琰   现代AU


坐标重庆







[ 解放碑 ]


观音桥没有观音也没有桥,就像萧景琰跟胡八一上了三十来次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座庙里的神仙。


庙藏在泡桐树根下面,坐轻轨,一号倒三号,胡八一说你先来着,我手头还有点活儿,一出站看那人左右一边一个大包袱。


你也跟棒棒似的,挑个担,不方便多了。

那我也得有匹马啊。


萧景琰说你要忙我就自己过去,胡八一说那不行,你想在这儿找路,不问上一条街没戏。萧景琰把一个包袱拿过来抱着,说你们这儿特逗,然后模仿报站的,字正腔圆,袁家岗奥体车站小时代梦想艺术乐园站到了去往重庆五洲女子医院的乘客请在这站下车,大渡口香港海绵皮革城站到了,去往重庆国宾妇产医院的乘客请在这站下车,我他妈还以为你家住男科医院里头。


胡八一就把包袱抢过来踹他屁股一脚。


妇产医院那是牛角沱的。




萧景琰总跟胡八一说没你我也能找着路,胡八一就说他在八一广场走丢那事儿,谁站嘉陵江边上说我旁边就是长江了?都他妈快哭了。


你他妈才哭了!


蘸点不清不白的液体在萧景琰肚子上画树杈,说瞧着,这儿是长江,这儿是嘉陵江,它们俩就在这儿——


戳萧景琰肚脐眼儿,给人激的连手带脚一通踹,气喘吁吁把粘腻的江水往胡八一身上抹。


江都跟你似的,这么浑?






要说走丢也真不赖萧景琰,跨年时候他们俩说咱也感受一把跟几万人一起老一岁,一人早早去了八一广场,就差一个小时才让胡八一从高架底下抓出来。


你还真跑江边上去了?

你他妈不是说江边。


凑近耳朵边闻闻。


一身的水味儿。




把炸了庙的萧景琰揉顺了,才往人群里挤,看漫天飘那花花绿绿的气球胡八一就笑。


一人举一心,最后都送给老天爷了。


还是买了,胡八一总跟长不大似的,还非跟萧景琰说你拿着我送你的,看着举气球的萧景琰笑的眉眼弯弯。


特傻逼。

那你他妈还买。


把气球塞给胡八一,丫乐呵了,从身上摸出只笔,提个胡字。萧景琰不说话看他写,十字花下一口井,井边月亮露半张脸,写完把气球往他脸上弹。


你丫果然没心没肺,这么轻。






八一广场边上那圈火锅店倒是开心了,随手拿一号排到四百八十八位。你们他妈排吧,胡八一到摊儿上给俩人买两碗凉虾,说我可不想十二点时候听店员跟我说您前边还有一百三十八桌,跟他妈赶着去投胎似的。


萧景琰拿勺把红糖搅匀了,伸手在胡八一身上摸来摸去。


急什么呢你。

吃都堵不上你嘴。


从裤兜摸出个勺,撇着嘴看一眼胡八一,在自己袖子上抹抹,说我不爱用那塑料的。


你什么时候塞我兜的,这要别人从我这儿摸去两百块钱我都不知道。


胡八一垂头丧气往兜里一摸,一百三十二块八毛整,两人看那堆零钱都笑了,萧景琰抽出一张纸擦嘴,笑的鼻子上都是红糖水。


胡八一给他手攥住,尝了那红糖水还没够,有滋有味地咬萧景琰鼻尖,说我这人最大特点是什么你知道吗。


穷。

这他妈叫清贫。

那是什么你说。


胡八一把萧景琰递过来的勺推回去,就着塑料碗晃晃晶亮的凉虾,干了半碗。


安全。






他们这勺也算有历史了,说起来没羞没臊,胡八一难得有头脸的生意里,卖豆花是萧景琰记得最清的一个。在黄桷坪,川美那堆合法毁坏公共财产的破楼前头,听口音,平时卖四块五,外地人卖二十,夏天多个保温桶卖凉虾,那天胡八一端一碗没加红糖的凉虾就跟萧景琰笑。


像不像。

闭嘴。


但意外顾客还不少,除了那些被坑的,在一座城市尝个甜头再回去吸原汁原味的霾,旁边茶馆里喝了一天水嘴里没滋味的老头儿都爱上胡八一这儿买碗豆花。胡老板摸着下巴看络绎不绝的人,说看见没,咱们企业的门面。然后用这把铁勺,虚虚捞点酸笋,豇豆,别人家正宗的都不加酸笋,胡八一说这就是咱的特色,管它串不串味儿再接着舀红糖,萧景琰给他洗勺的时候就说了。


我觉得咱应该支个牌,就叫老酸笋豆花。

这名儿一听就土。

跟你似的,又老,又酸,还损。


这之后萧景琰就叫胡八一老酸笋,让胡八一捏着他脖子拎起来,捂他的嘴,牙齿嗑在下巴上,你再叫一遍?


老酸笋!


摊子撤了萧景琰还留着这把勺,说也算跟咱尝尽酸甜苦辣了,胡八一说说人话,萧景琰就白他一眼。


当惯关系户了,破塑料勺我拿着手抖。






萧景琰还记得他第一次跟胡八一来这儿,还差点让他唬住,就看那人威风八面的把牛皮靴子往马路牙子上一踩,指着路牌。


八一广场,老子开的。

解放碑,给老子建的。

你什么时候成革命烈士了。

你是不知道,当初刚生下来本来要给我起名叫解放来着。

后来呢。

还是我们家老爷子有远见,说解什么放,又没生一自行车。


把萧景琰捉过来摸他沾了烟灰的发旋,又硬又韧的头发在手里揉着,萧景琰觉得他下一秒就能把自己按解放碑上,颈子跟着他不知轻重的手扬起来,落进那张只会犯浑的嘴里。


我哪能让人骑头上是不是。




撤摊的时候也是,胡八一干什么都有股下海尝鲜的气势,虽然都是小市民的行当,卖豆花卖蹄花卖脑花,一抬头都能从重庆逼仄的天里看到一束光。


他问萧景琰我是不是特给你丢脸,萧景琰说哪能,胡八一说我看你大学好些小帅哥都穿的跟演员似的,你怎么就没傍一大款,跟我这儿风餐露宿来了。


咱们俩里边有一个傍上的就够了。


笑嘻嘻地看胡八一,染了油星儿的帽衫像彩绘,白净的脸用不着一毛钱涂涂抹抹。


那我就傍着你不撒手了。






过年怎么也得吃点好的,胡八一把萧景琰按在咖喱鱼蛋摊子那儿,说你在这儿等我,我上楼瞄一眼,等半天也不见人影儿,摸出手机想打电话,上万人跟他抢信号,萧景琰眼见快敲钟了,心一横往楼上爬。


往下一瞅,黑压压的头顶,萧景琰就想胡八一你他妈今天要是给我撂这儿,以后就甭想在床上抽烟。却看见个抢跑的气球荡荡悠悠顺着油烟飘上来了。


跟别的气球都不一样,特轻,火箭似的。


直直往他怀里撞,萧景琰笑着抓过来,看上边一口老井架着个月亮。



一低头就看见胡八一,站在人群里,抱着胳膊冲他笑。绝对他妈故意的,萧景琰看着那人站鸭脖店前边,手里四五个号牌。


没法吃了,没有下一百的。

回家吃去。

这好不容易过个年,这么简朴。

又不是最后的晚餐,鸭子似的,满世界都等着吃你肠子。






回家,回他们没观音也没桥的家,逆着人流向无光的地方走,能看见嘉陵江了,载满游客的413路摇摇晃晃从萧景琰身后蹭过去,胡八一就借机摸一把他屁股,说瞧着点路,让人吃把豆腐我还得天南海北给你讨回来去。

以为都跟你似的。

我怎么了。


冬天在这儿呆不久,有江,流动着,把寒气都融成夹着黄桷涩气的网,兜住疾疾穿行的脚。有的人撞破了,胡八一跟萧景琰就总自己钻进网里,越走越慢,就在长江大桥那儿停住了。


又老一岁,老酸笋。

去你妈的。


嘴上要把人祖坟都刨出来了,眼睛却没出息地还笑着。背后是被老天爷收了心的人群,萧景琰抱着他那颗,像块冥顽不灵的大石头,跳进胡八一眼里的嘉陵江。





观音桥没有观音也没有桥。

但八一广场总有过一个胡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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